橘川

碰瓷型杂食人,喜欢俗世故事和文学屁。
承花/乔西/银土银/胜出/柱斑/佐鸣/带卡/迪乔/高桂/柳乐优弥

黎明之前2

咏而归:

摸鱼产物,还记得第一章吗TvT。有需要的话点这里


   

感谢投喂。


   



   

二、


   



   

12月16日 7:15


   



   

斑被远处放在书桌上的兽头银灯座吸引了一会儿目光。


   

冬天的这个时间还很暗,他只开了床头灯,遥远的银器迟疑的反射着一点微光。


   

他前两天看了一本小说,现在那本小说也仍然摆在床头,暗橙色的封皮,在暧昧不清的早晨,特别显得有暖意。那是哲学家的书,他忽而想起里头一句话,讲“这世间的一切东西,从草籽到太阳,都是会腐败的——但那又有什么要紧?”


   

他的目光回到面前的粉青色瓷水盆,像羊脂玉一样的薄胎水仙盆,盆底那两三朵疏落的水仙花在热水底下摇曳着不沾尘埃的仙气。


   

他用它来洗脸。一双修长的手伸到热水里去,被热气蒸了一下,指尖就红了。他将手套慢慢的戴上,皮革将皮肤包裹得非常紧,拉到腕口。


   

洗漱以后,斑下床,赤脚踩在地毯上。他单裹了一件从床上带下来的睡袍,前襟大敞,赤裸的小腿和肩膀贴着袍子上缀着的冰冷的刺绣纹样,长长的黑发乱糟糟的铺着。女仆在卧室的另一头拉开窗帷,突然降落进来一大蓬新雪色泽的光。


   

“下雪了,先生。”那个伶俐的,刚从学校里出来没多久的女孩子欣喜的叫他。斑扫了一眼,只觉得冷,下意识裹紧袍子,加快脚步,去打开更衣室的大衣橱,五光十色的服饰静静的舒展在他的目光下面,但斑觉得在他没有看的时候它们肯定都是浪荡的,快乐的飞旋起来,跳舞,一个又一个黑夜里无从停歇的盛宴。


   

他给自己选衣服,雪白的衬衫,纯黑的西装,松松垮垮的打条蓝色斜纹的领带。大衣懒得穿,只在手臂上搭着,头发懒得扎,梳也梳不顺,任它们去了,衬衫的第一个扣子没有扣,露出一线洁白的锁骨边缘。


   

他下了楼。因为下雪,汽车开进院子,等在大厅门口接他。白地上两道深深的轮子印,黛墨色的齿轮。他站在台阶上,司机对他行礼,戴白手套的勤务员打开车门,白绝站在旁边,赔着笑。


   

“今天是什么会议?”


   

他懒洋洋的说。


   

“最高级的治安会议,警备军司令、作战部队司令、治安署长和督察长都会去。上面专门打电话过来,请您务必要出席一下。”


   

 “督察长?”


   

斑若有所思的反问了一声。


   

白绝解释:“千手柱间。”


   

斑仰起头看雪,清净的面容,眼睛幽暗乌黑,一圈扑簌的睫毛。唇色有些浅,很恬柔。


   



   

12月16日 8:00


   



   

天空是铁灰色的,灰蒙蒙的一大块。


   

第三军用码头现在一般的时候没有人了。战时的汽笛声和煤烟味早已远去,集装箱和栏杆边角的钢铁都在慢慢的生出锈迹。


   

这个天气,驻守的军队都宁愿窝在房子里烤火。反正都和平了,大家都这么觉得,都和平了。


   

佐助坐在防洪坝上,海风干冷,又咸,远处也看不到什么帆影,只有和天空一个颜色的海。防洪坝往下的台阶上,扔着一滩不知为什么钓起来又没有要的死鱼。


   

他想起自己更年少时,在学校里,大家聚在一起偷偷看一些从国外来的书,一本《浮士德》,看完又看《茶花女》,还有《少年维特之烦恼》。他有一个很好的朋友,姓名叫什么不记得了,再纯真不过的市民男孩子,放学之后在街上走,忽然说,想做浮士德。


   

他好像没有太觉得与魔鬼做交易的老浮士德可怜,反而觉得他的人生绚烂:在光怪陆离的时空里,用一辈子时间,得到他的海伦。


   

佐助跟哥哥偷偷离家远走以后,没过多久,这个好朋友就跟着一个行商,跑到了外面的世界里去。佐助收到了他最后一封信,里头有两句,他一直记得,


   

“我在家里一日也待不下去了,佐助。这里在过去的十年没有变化,未来也不会有变化。可我要去看看这世界到底成了什么样子!”


   

后来佐助只见过他一次。那时候他自己在装俘虏的囚车上,衣不蔽体,浑身都在流血,伤口上停着苍蝇,蜷缩在几根稻草里,紧咬着牙关没有流泪。


   

他的朋友,是一具被遗弃的倒在路边的赤裸的尸体。青白的,纯净而且安歇了的一团肉。佐助当时还是个羸弱的小孩子,但突然来了勇气,从车上跳下去跑向他。但他很快被军人追上,他们拽着他的头发把他拉倒在地上,分开他的手脚,把步枪的膛道抵在他的肚子里,那里的伤口再一次被撕裂了,很疼。佐助再也忍不住,流出眼泪来。他挣扎着扬起头,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是他朋友的脸,鼻青脸肿,浮现着垂死的僵硬的脸。


   

有一缕阳光落在他脸上。


   

那天真是个晴朗的、温暖的、再好不过的天气。


   

那真是佐助记忆里最美丽不过的面庞。


   

如果不是看到那个朋友,佐助就会死在那个地方了。枪口深入他皮肉中,拿枪的步兵已经扣上了扳机。他尽力抬起手来,稚嫩的遍体鳞伤的肢体,他能做到的事很少,但还有那么多愿望……他病入膏肓的哥哥,流着血的眼睛。


   

总该是要活下去吧?首先还是要活下去吧?


   

他的哥哥,还有许多个别的奋斗家,以热烈的眼神看着他,喷涌着热气跟他讲,人们的苦难…家族的荣耀……自由、平等、和平。


   

那样跟他讲的时候,他也向往着,觉得那是多好的事情,早点到那一天就好了,为了那样的目标做怎么的努力和坚持都可以。


   

但现在唯一盼望着活,活下去。


   

他的手臂缠上那军人的胸膛,手指抓着他的衣襟,泪光盈盈的眼睛,爬满血迹也掩不住白净秀丽的脸。军人迟疑了一下,佐助勉强坐起来,一头撞在他身上。


   

尔后他抓着军人武装带上别着的手枪,慌慌张张的上膛,还什么都没反应过来,就扣响了扳机。


   

鲜血喷了他一身,后坐力把他摔倒在地上,背部拉出长形的伤口。那是他杀的第一个人,乱世里你死我活的事,如风霜刀剑,他反正是从来无可逃避,也从来等不到人拯救,所以只好坚硬起来,自己扛住。


   

这样坚硬下去,早晚有一天,会成为冰冷刺人的一面刀锋。


   

他推开士兵的尸体,跌跌撞撞的爬起来,拼了命的往远处跑去,他经过他的朋友,有一刻他们的距离跟年少同桌时一样近,他真羡慕他可以休息。


   



   

12月16日 8:30


   



   

漩涡鸣人伏在拖船的底舱里,在船舷上架好步枪,几年前战场上缴来的一把毛瑟98K。


   

他从佐助的家一路跟踪到这里,找到这么个大好机会。他握着枪托,知道这是他熟稔的老伙计。拉栓、跳壳、上弹、瞄准。


   

坐在堤坝上的少年将手伸入他的裤袋里。


   

鸣人通过瞄准器看着他。


   

他取出了一盒香烟,打开烟盒,里面是暗沉的赭红色的烟蒂。他叼了一根烟在唇间,没有拿出打火机,而是掏出一把手枪。鸣人扣着扳机的手不禁一紧。


   

但佐助没有做什么,只是微微往前倾身,朝着防潮堤下平静如镜面的水,发了一枪。然后他将余温未散的枪口凑到烟头,滋的一声,将它点燃了。


   

鸣人的准心跟着他的动作移动。


   

他吸烟时并不把唇张开,而是低着头,从呼气到吐气,慢慢的将烟气吹出来。很熟练,但不专心,像是下意识在做的动作,其实心里没有很看重。偶尔抬眼瞥一眼水面。


   

苍青色逼压的天空一角下面,陈旧的杀人无数的毛瑟枪的准心里,有这么一个坐在锈迹斑斑的钢铁码头上吐烟圈的少年。


   

鸣人开始怀疑佐助是否已经知道有一杆枪正对着他,他的手指在扳机上压上力道,结束揣测,开始杀人。


   

少年将烟蒂稍稍一斜,抿在唇角。


   

两声枪响在相隔不到一眨眼的时间里先后炸开。


   

那个瞬间海面上哗啦爆起一片水,佐助悬在水面握住枪朝海水射击,大口径的霰弹枪近距离的爆破力使得静水被撕裂了。他所不足以承担的猛烈的后座力使得他的身体往后倒去,黑发柔顺的散开。而白练横飞的水花干扰了鸣人的视野,子弹出膛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这一枪十有八九会落空。


   

落空就意味着暴露,他并没有发射第二枪的机会。他听见急促逼近的脚步声,枪被拔出来而后上膛的声音。他一把抓起枪准备撤退,抬眼看见佐助还待在原来的地方。


   

他站在那里,静静的看着他。他们的间距大概有两百米,鸣人用鸭舌帽和口罩遮住了整张脸,这种奇异的对视并不明确,但感知非常的真实。赶到他身边的那些人们不停的放枪,鸣人一跃入水,冬天的针扎一样冷冽的水,有人发动舢板船,有人同样下水来追他。


   

他摸到裤兜儿里今早出门时被花童缠不过买的一朵白山茶,头也不回反手一扔,让它顺水而去,漂到佐助的脚下。


   



   

12月16日 9:00


   



   

卫兵升起栅栏,让一辆乌黑的装甲车开进威严的政府大楼。志村团藏和猿飞日斩坐在后排,从防弹玻璃窗往四周望去,他们刚好看见特安局的车子停下,宇智波斑跳下来,站在冷风里,白绝殷勤的给他披上大衣。


   

团藏露出冷笑。


   

猿飞日斩——通常被称为三代目的作战部队总司令,不赞成他这样外露的反感,略带提醒瞥了他一眼。


   

团藏收起冷笑,但仍然盯紧了站在许多人拥簇中的男人,带土、泉奈、佩恩,他们都是豺狼虎豹,国之蛀虫。只有在斑面前他们才会显出短暂的顺服,就像一群愚妄的信徒,真的期盼那个万恶之首可以带给他们永远的福音。


   

凭什么呢,团藏讥诮的想着,凭他的自大?


   

他们的车也停在那附近,三代目先一步下车,向斑致以问候,“局座。”


   

斑漫不经心抬了下手,就当是回了礼。他不知为何并不打算立即进入楼中,仍然站在院子里,使得那一堆人都陪着他站在院子里。


   

团藏也下了车,他听见三代目正在询问,“局座在等什么人吗?”


   

斑根本没有理他们,是白绝代为回话,“两位司令先行入内就好啦。”


   

团藏生出浅薄的气恼来,坐到现在的位置上,他已经很不习惯被人无视了。他从牙关里喷出一口晦涩的气息来,白蒙蒙的散在眼前,使得面前的虎豹或者蛀虫们也跟着远了——他忽然看见斑神色一动,然后笑起来,就像杨花被风吹开,金色的花蕊绽放那么一眨眼,旋而又遮起来了。


   

团藏回过头去,见另一辆车驶进院子里,从车里下来温文尔雅的长发男人,脱下帽子,向每一个人爽朗的打招呼。他的目光与斑的目光在空气中相逢,极为浅微而蒙昧的,勾连了一下。


   

 


   

12月16日 9:00


   



   

宇智波佐助透过玻璃,看到街道上有一个推着摊子卖炒米的人。


   

那人用一辆带斗的铁皮小车装着炉子,上面是油毡叠的一个篷,顶在车杆上,摇摇晃晃的盛着冰雨和风。


   

年龄在四五十上下的中年人,一张圆脸,鼻头冻得通红。长而大的棉褂子,直统统的从领子盖到膝盖。


   

他现在坐在国际饭店一楼的餐厅里面,皮肤贴着冰凉的皮沙发,足下光洁的大理石地板倒影出一些窈窕的来往身影。明明是白天,因为下雨天色阴沉,所以开着数百盏金水晶的灯。


   

他转眼过来,往旁边张望了一下。站在侧面的重吾立即会意,上前去俯低身子,道,“佐助。”


   

“我要那个。”他指指街那边卖炒米的人。


   

重吾循着看去,笑了笑,“佐助怎么想吃这样的小东西了。”一边这样说着,也一边叫了人出去给他买。冰梭子一样的雨,佐助看着他自己的仆从,撑着一把黑绸布伞,急慌慌的躲着积水滩和汽车跑过去。


   

他是西式的打扮。笔挺的丝绸裤脚露出一圈纤细的脚踝,穿着浅口的硬挺的尖头靴子。纯黑的双排扣风衣放在一边,因为闲来无事的缘故,神情散漫,仿佛面上冷下来,就有些骄矜。那骄矜也是少年的骄矜,顶多只能算一个男孩子知道自己众星捧月,所以端起架子来不理人的一点傲气。


   

漩涡鸣人就在二楼的半圆形客厅里,站在剔透的护栏杆子后面看着他。


   

他知道佐助是名噪一时的贵公子。以前有个情报人员跟他说过,佐助相貌生得美,但性情十分不好。就连与他名义上的长辈宇智波斑相处,也带着一身的刺。


   

“他任性骄纵,斑也无奈。从他身上下手,是最容易的。”对方说。


   

但漩涡鸣人明白不仅是这样的。


   

半小时前,他刚刚在荒凉的码头上被他摆了一道;他恰好还知道三个月前佐助曾经到首都去,孤身一人,狙杀了意图操纵政府,强行缉捕特安局的数名政要。这档差使他做的轻描淡写,干脆利落。众人皆知是他下的手,却连发个调查令的证据都找不到。


   

佐助的仆人买了炒米回来。他将黄金的米粒散落在银灰色的缎面桌布上,用手指挑来吃。


   

鸣人走下楼梯,到西餐厅里去。脱掉了那些伪装以后,他是个年轻人,介乎少年和青年之间,脸没有刮得很干净,形状优美的下巴上有青色的胡渣。身形修长,套着件浅黄色的麂皮外衣,里头白衬衫的头两个扣子敞开,领口麦色的肌肤上留着象牙形的伤疤。


   

他一进去,就像一块金色的蜜糖,把所有贪婪甜味的目光都引到自己身上。他习惯了被许多人看着,径自晃到佐助的那一桌面前。


   

“嗨。”他大大咧咧的说。


   

佐助抬起眼睛看着他,漆黑的眼眸浅浅一荡。他的唇就像染了绯红色的鲜荔枝肉,隐约的一抿,似乎在藏起来可能有的炒米末,然后忽而翘起来。


   

那个浅笑毫无温度。


   

鸣人一时不确定他是不是认出了自己就是在码头开枪的刺客。不过他也笑了笑,抬起了眼睛,每当他爽朗而温柔的笑起来的时候,眼睛深处的熹光是格外迷人的,就像在旭日下面脩然飞起来的乳鸽,那么一道捉摸不定而无所畏惧的光。


   

“你喜欢我送的山茶花吗?”


   



   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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